本报特派记者杨琳桦硅谷报道
2009年底,英特尔意外宣布将无限期推迟图形处理器“Larrabee”的商业发行,被美评论界称为是“历史上的罕见失败”。
Larrabee是CPU(通用处理器)霸主英特尔试图进入GPU(图形处理器)的首度“尝鲜”──在CPU领域第一定律“摩尔定律”即将失效及CPU越来越受GPU快速发展冲击下,英特尔计划于2009年落地这一产品,但此刻,疑问已漫天飞舞──英特尔是否不具备进军GPU的技术实力?最终,英特尔又是否会动用收购方式解决这一问题?
也由此,全球可编程图形处理技术领袖NVIDIA(Nasdaq:NVDA)和其创始人及掌门人黄仁勋卷入“漩涡中心”,再次成为美科技界新闻主角。
黄仁勋(Jen-HsunHuang),今年47岁,是硅谷圈内在谈论华人精英时除杨致远外的最重要人物。虽然国内知道NVIDIA成功之路的人并不多,但黄的成就却被美科技界公认为足以与王安、王嘉廉和杨致远等华人IT精英并驾齐驱。从严格意义上说,黄仁勋并不会讲中文,几句话后,他脸上总会浮起不好意思的笑容；但当你已把他当成一个老外时,他却又会俏皮地突然迸出几句中文。如果说,语言是一种文化标志,那么从这个角度看,本质上黄仁勋更是一个信仰技术至上并喜欢另辟蹊径的美国人。
自经历寄宿等坎坷的童年经历后,1993年,30岁的黄在硅谷创办了NVIDIA,并在1999年推出“GPU”这一全新概念,以及与“摩尔定律”并称的显卡芯片领域的“黄氏定律”──每6个月,显卡芯片的性能提高一倍。
但随着GPU功能的越来越强大、计算上甚至已超过通用CPU,近几年,NVIDIA也逐渐开始使显卡用于图形计算以外的目的,加入更多CPU功能,并给英特尔带来重大威胁。而与此同时,NVIDIA也已成为英特尔在司法领域的“新复仇女神”。2009年底,美联邦贸易委员会FTC指控英特尔,称其在GPU领域同样有其曾在CPU领域对AMD所采取的“不正当竞争”行为。而随近日AMD与英特尔纠缠数十年的官司最终和解,美部分产业分析师认为,NVIDIA已更替AMD,成为英特尔的第一竞争对手。
旧金山时间1月底,本报特派记者在NVIDIA位于硅谷SantaClara的总部独家专访了黄仁勋。
撼动英特尔
《21世纪》:最近,Larrabee已宣布无限期拖延发布,有些分析师给英特尔出主意,最好是收购你们。你怎么想?
黄仁勋:英特尔一直希望进入图形处理领域,已充分意识到这一市场的重要性,但要成功进入真的非常难。你看NVIDIA全公司有近6000人,主要就做这一个东西,这是英特尔做不到的；同时,我们也有17年做GPU的经验。
我想,这些都是Larrabee失败的原因,但我不认为英特尔会完全取消这一项目,他们可能会采取其它方案。至于NVIDIA是否可能选择出售,这不是我能选择的,我只是一个员工；另外,从公司角度说,NVIDIA有很多机会,我们并不需英特尔作为保护伞,我也不想去卖。
《21世纪》:还有一些分析师建议让你们去并购AMD；这样,在产品线上也能更好对抗英特尔,你觉得这建议如何?
黄仁勋:而如果说要不要买AMD,应取决于我手上有多少钱,但是如果我有很多钱,我可以做的事情也很多,比如做一些我所专注项目的投资。
我最感兴趣和专注的主要还集中在GPU上,还有就是最新的Tegra(图睿),专门针对移动互联网,尤其是智能手机、高清平板电脑和车载移动电脑等。
《21世纪》:你这一次在拉斯维加斯的CES旅程怎么样?能否与我们透露一下你们最新产品Fermi的更多信息?
黄仁勋:目前,Fermi已开始大量生产,这同时也是世界上第一个能实现将3D环绕视觉与3D立体声相结合的系统。我去CES主要有三个目的:第一是介绍第二代的Tegra2；第二就是介绍我们与奥迪汽车的合作关系。
奥迪已在使用Tegra2的处理器做车的新导航系统,2012年以后,这些车上用的就是我们的系统。通过这样一个系统,你们会发现车以后就变成一个移动终端,车上导航器系统不仅有导航器功能,而且是个类似电脑的东西。
第三个目的就是与华硕、戴尔、LG等合作伙伴演示我们的合作产品平板电脑。3D是接下来的一件大事,索尼和松下等都在专注3D电视,但我们专注的是3D的PC,这是一个比3D电视更新的东西。
《21世纪》:目前NVIDIA与刚创立时已大不相同,你怎么定义现在NVIDIA正进入什么阶段?
黄仁勋:NVIDIA的第一阶段是发明了消费者所需的图形处理器GPU；第二个阶段是,把GPU用到PC和工作站上去；那现在阶段是,重新研制下一代GPU,即“GPGPU”(通用图形处理器),也就是能解决图形处理也能解决通用计算的处理器,它将与CPU联起来一起工作,以后有CPU的地方就有我,来拓展GPU的强项。
《21世纪》:最近一、两年你主要在思考什么?你如何分析NVIDIA目前位置的优缺点,如何保护和加强它的优势。
黄仁勋:过去一年,我主要是在思考把公司定位到世界上最重要的市场。开发能力是我们公司的强项,我们现在要做的一个重点即再次革命化GPU,重新研发一种更通用的GPU。另一方面,“摩尔定律”也已逐渐慢下来,需要换一种方式去实现,所以GUP这块我们会一直做下去。
关于移动互联网的tegra,是我考虑的另一个重点。事实上现在世界上还有很多新东西没有开始做,比如把电话做到电脑上这一块还没有,而把电脑做到电话上虽然已经开始,但这些产品70%的功能仍是电话功能,电脑功能并没有被展开,tegra即是针对这一块,除电话功能外,把电脑功能也开发出来,这就像刚才提到的汽车一样,目前汽车导航功能已基本开发,但电脑功能还远未开发。而关于这件事,其它公司包括英特尔、AMD和德州仪器都还没开始做。
《21世纪》:10年以后,NVIDIA会走向何方?
黄仁勋:现在NVIDIA已是一个很重要的公司,在电脑行业位置也已人人皆知。我希望十年以后,我们能通过进入移动如手机、车等更大众化的产品方式在消费者心中实现人人皆知的GPU。
现在人人都知道CPU,我希望以后人人都会知道GPU。我估计需要25年左右,GPU会变得比较成熟,而现在还很年轻,刚刚被人知道。
中国特殊市场
《21世纪》:中国市场收入占NVIDIA大概总收入的百分比多少,以及你对中国市场的印象如何?
黄仁勋:中国是目前我们最大、也是增长最快的市场。这两个特点集中在一起是很困难的,而中国市场做到了这一点是因为:中国实在有太多的游戏。
这是中国市场的特殊性,同时,GPU在中国的普及也是全世界中最广的,中国还有一个很特殊的东西叫“网吧”,现在,高档网吧中百分之百的机器都是用GPU,每年大概有1000万套GPU的需求量。
《21世纪》:在你未创办公司前的工作经历中,曾主动要求从设计部门到销售部门,通常一个技术工程师不会这样选择。现在17年过去了,你怎么理解对一个企业来说,技术与市场的关系?
黄仁勋:在我做过的职业中CEO是做得最长的,已经做了17年。每个部门都很重要,没有一个比其它更重要,无论是技术、研发、运营、人事还是法律,每个部门都是要解决问题,比如销售部门要解决客户问题,而技术部门不好不能解决世界上的难题,人事部门也一样,不然招不了世界上最好的人才。而至于那个最不重要的,我觉得可能是CEO。(笑)
《21世纪》:回顾NVIDIA的历史,哪些是关键时刻,你又是如何抓住机会把麻烦转变为机遇的?
黄仁勋:通常而言,一个公司在每过三、四年就会遇到一个比较关键的时候,做一些关键性的决定。
举例而言,我们在做第一个GPU产品时面临很大风险,因为没有客户要这个东西,事实上也没有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因为事情经常是这样,你没看到过一个东西,你就不会知道自己是否需要。当时,我们还是决定做下去,原因之一是我们看到了客户方向,产品最后出来,它确实是一个给NVIDIA带来转折性的产品。
《21世纪》:作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你有什么话可以送给中国的创业者。
黄仁勋:相信你正在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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