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傅航 沈阳报道
8月23日，沈阳四建项目负责人王志金上个体业主黄兴家家中“喝茶”。
两天之后，王志金家人报案称：王及其司机失踪。
9月15日，发生在辽阳市灯塔市的一起惊动公安部和辽宁省公安厅的恶性杀人碎尸案告破。经过辽宁省、辽阳市、灯塔市三级公安刑警联合侦破，9月15日晚将犯罪嫌疑人黄兴家抓捕归案。
据警方介绍：8月23日，凶手黄兴家以“喝茶”为名，诱骗死者王志金去其家中领取菲菲200万元，黄兴家雇佣两名帮凶，在其家中先后将王及其司机击昏后肢解，在本溪与灯塔两市交界的鸡冠山掩埋。
据警方介绍，一般案件分作案动机、犯罪事实、公安机关侦破三个部分，而该案件目前仅有犯罪事实部分是清楚的，其余两个都难以琢磨。
“到底黄与王是什么关系，黄为什么杀人，只有黄兴家本人最清楚，连他的帮凶都不清楚，”负责侦破此案的警方某负责人感叹，“这是我从事侦破工作以来遇到的最复杂的案件。”
引发这起碎尸案的是菲菲农业（000769）董事长开出的200万元空白支票。
敲诈还是票据诈骗？
“他们一伙人随便捏造一个事实，依靠辽阳市公安局来敲诈（我200万元），后来因（黄和王）分赃不均，把王志金杀了，其中有40万元让辽阳市公安局分了，这是完全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黑社会性质的案件。”9月23日，赵也飞在菲菲集团总部办公室对记者说。
赵也飞和菲菲集团副总李柯称：2002年，菲菲农业在苏家屯兴建1000亩水库项目，其中有一个造价200多万元的游艇工程，王志金通过关系想承包该工程。
“我们把工程给他，约定是全款垫付，为了保证工程的顺利竣工，结算的时候，我们就押给王志金一张200万元的转帐支票，之后我们陆续支付给王志金360万元，但工程竣工后，经过建行评估是265万元，等于我们多付了100万元，其实在我们陆续给工程拨款时，王志金就已经设法准备将200万元支票也拿走，办法就是通过雇佣黑社会黄兴家，合谋敲诈我。”赵也飞说。
赵也飞关于敲诈的说法，没有得到辽阳警方的认同。
“王志金负责游艇工程，工程竣工后，赵也飞一直拖欠王200万元工程款，最后赵给王开付了200万元空头支票，因此涉嫌票据诈骗罪。”辽阳警方某负责人告诉记者。该人士称，签发空头支票，已构成票据诈骗罪，赵答应付给王的200万元支票，从去年3月份一直签发到去年10月，中间改签过9次支票，但始终现金没有到帐。从10月份以后，赵再也不肯露面。
辽阳警方表示，事情起因是2002年春节，负责苏家屯项目的王志金要给民工发工资回家，所以向赵索要工程款，在赵拒付200万元的情况下，王志金只好向黄兴家借款200万元现金，先支付民工工资，于是黄与王发生了借债关系。此后，黄和王又约定将债务债权关系进行转让，即赵欠王的200万元，直接向黄归还。
黄兴家的法律顾问向记者出示了王志金亲笔签名的收条来证明三角债关系的存在。
在屡次帐款未到的情况下，黄兴家于去年10月向辽阳市经侦支队报案，于是辽阳市经侦支队立案侦察，2003年5月11日，将正在菲菲农业苏家屯项目工地的赵也飞抓获。据辽阳警方称，赵如实招供自己诈骗罪行，并立即归还200万元，于是警方将200万元返还黄兴家。
但赵也飞坚决否认200万元是为了还黄兴家的欠款，称200万元和一辆奔驰车都是取保候审的担保金，并称自己从来不认识黄兴家。
“简直是一派胡言，他们认识超过四年，怎么能说不认识呢？”黄兴家66岁的父亲说。辽阳警方也否认了赵的这一说法，并称所谓辽阳警方截留40万元“根本没有此事”。
黄兴家的家人告诉记者，“黄兴家和王志金是远房亲戚关系，论辈分黄应称王为叔”，因为王很早就在沈阳做建筑，而黄开砖场，因为工程关系自然结识了赵也飞。
杀人动机之谜
按照赵也飞的说法，黄兴家是当地出名的黑社会头目，打砸抢无恶不作，不过也有灯塔当地熟悉黄兴家的人说黄“是个很仗义的人，请朋友吃饭常常主动掏钱，也从不借钱不还，更没有打砸抢一说”。
灯塔警方告诉记者，黄自己开有100亩果园和1个砖场、1个渔场，对于黄“是否是当地黑社会头目”的问题，灯塔警方某负责人反问：“有黑社会老大亲自杀人的吗”。
黄兴家杀人碎尸的消息在不大的灯塔市传开后，当地熟悉他的人都感到很突然，据当地人透露，虽然黄兴家有些不务正业，但为200万元就杀人，感到难以理解。
案发后，当地媒体刊载灯塔警方透露的消息：黄兴家曾承认自己与王志金分成200万元，黄提取15％，王留75％，并且黄兴家还扬言下一个目标要杀赵也飞。
“8月23日，黄兴家杀人，25、26日连续给我打了10次电话，约我出去和谈，后来听到警方告诉黄兴家准备杀我的消息，吓了我一身冷汗。”赵也飞说，警方曾透露，黄计划先将他绑架，然后再敲诈1000万元，之后逃离辽阳。
但是关于黄兴家吐露“分成”之事和“下一个目标是杀赵也飞”的消息，记者在辽阳市公安局刑警队没有得到证实。“目前正在全力侦察阶段，灯塔警方也不负责任，在没搞明白的情况下，怎么能随便散布呢？”辽阳市公安局刑警队刘树刚说。
依常理，黄兴家已经拿到200万元，即使贪心想独吞，但也没必要故意杀人碎尸的地步，黄兴家的杀人动机，成为此案最大的悬念。赵也飞坚持认为，是黄与王分赃不均，而王恼羞成怒，扬言要把所有他们合谋的真相都捅出去的情况，黄万般无奈才铤而走险，杀人灭口。
到底王志金知道什么真相？王的收条是真是假？王与黄又有什么私下协议？又牵连哪些重要人物，因王已死，知道事实真相的只有黄兴家。
赵也飞称，黄兴家故意杀人，行为不是偶然的，可能还有其他罪恶，必须要彻查清楚。
黄兴家已移交到辽阳市公安局，此案正在继续侦破中。“此案前前后后非常复杂，超出常人的想象，我只能说到这里。”一位熟知案情的警方人士告诉记者，他认为目前杀人事实部分主要依据警方掌握的口供和相关证据，该案后续工作是大量而艰苦的，因为即使有黄的口供，但在法庭上不一定能成立，必须要有相关的证据。
“不管案情如何复杂，但赵也飞涉嫌票据诈骗罪事实成立。”该知情人说。
赵也飞告诉记者，目前他已经聘请北京某知名律师准备上诉，作为上市公司菲菲农业的董事长，他仍然是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总要对证监会有所交代，向全体股东澄清事实。
对此，辽阳警方认为，不管最后发生什么事情，在赵也飞的200万元空白票据上，黄兴家和王志金都是被害人。
菲菲之难
苏家屯项目属于沈阳菲菲澳家项目，该项目计划总投资20亿元，建设期5年，总占地12000亩，主要项目有房产开发100万平方米、现代化温室建设100万平方米、农业综合及格生态旅游，而涉及杀人碎尸案的王志金所承包的工程，正是其生态旅游项目之一。
位于沈阳市沈河区的东方证券大楼里，菲菲集团租用了该大楼的部分办公楼，而上市公司菲菲农业也居于其中，但在菲菲农业的资产部和审计部办公室里，记者看到只有两人在办公，多数办公桌上灰尘附着，一位资产部的办公人员说，他们部门只有两个人，而他也是新来不到一个月的员工，另一员工称，公司有拖欠工资的情况。
菲菲农业的员工告诉记者，平时在公司总部很少见到赵也飞的身影，赵向记者坦言，自己整日忙于跑银行借钱，菲菲农业在苏家屯的1000亩项目，至今仍然是一半工程。
当记者询问菲菲农业资金链是否发生断裂时，赵也飞沉吟后承认：“目前公司资金压力很大。”
处于资金困境的菲菲农业，2002年公司亏损1.7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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